1、農村勞動力市場模式與老年人的“再就業”以魯北Z村老年人建筑隊為案例的分析李亞雄 茍延峰 作者簡介：李亞雄（1965-），男，湖北黃梅人，華中師范大學社會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湖北省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社會發展與社會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員。研究方向：中國勞工問題。茍延峰（1983-），男，山東陽信人，華中師范大學博士，湖北省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社會發展與社會政策研究中心”研究人員。研究方向：中國勞工問題。（華中師范大學社會學院，湖北武漢，430079）摘 要 青壯年勞動力大批進入城市務工或經商，導致鄉村勞動力匱乏。原本已處于鄉村勞動力邊緣，在家養老、看孩子的老年人重新走上前臺，回歸到鄉

2、村勞動力的核心位置。本文以魯北Z村老年人建筑隊為案例，分析鄉村老年人建筑隊的生成及其在成員角色扮演、成員關系結構、成員組織架構和工錢支付模式方面的運作邏輯，通過老年人的“再就業”探究農村勞動力市場模式的變化，從而為認識當今農村及農村老年人群體提供一個觀察視角。關鍵詞 老年人；鄉村老年人建筑隊；農村勞動力市場模式一、問題提出及文獻回顧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農業生產機械化水平提高，農業生產對勞動力的需求大大降低，鄉村地區出現了大量富余勞動力。再加上城市工業和服務業的發展，城市對勞動力需求的加大，愈來愈多的鄉村青壯年勞動力進入城市務工或經商。在鄉村“推力”和城市“拉力”的雙重作用下，鄉村地區的青壯年

3、勞動力呈現出不斷減少的趨勢，農村勞動力由富余向匱乏轉變。學術界對于鄉村勞動力遷移的研究也是由來已久。唐納德博格（1969）認為，人口遷移是兩種不同方向力共同作用的結果。一種是促使人口轉移的力，另一種是阻礙人口轉移的力。 Bogue, Donald J. Principles of demography M.New York:John Wiley and Sons ,inc,1969.我國人口遷移則是在農村強大的推力和城市巨大的拉力作用下實現的。阿瑟劉易斯（1954）在研究“二元結構理論”時指出，當農業的邊際生產力接近零或小于零時，就會出現大量的富余勞動力，這就為工業的發展提供了勞動力供給。從農

4、業中吸收的勞動力越多，就越有利于工業的發展。 Lewis.A,Economic development with unlimited supplies of laborM.The Manchester School of Economic and Social Studies,vol,1954.(P139-199)國內學術界關于鄉村勞動力轉移的研究也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張永麗、柳建平（2008）指出，鄉村勞動力向非農產業的流動和鄉村勞動力市場的發育，誘發了鄉村勞動力、農業資本和土地等生產要素的重組，進一步促進了鄉村就業結構、收入結構等的變動，對農業資本積累和非農產業投資產生了積極影響。 張永麗，

5、柳建平.農村勞動力流動的誘致性變遷：重組抑或配J.改革，2008，（12）.(P81-89)劉秀梅，田維明（2005）利用建立生產函數的方法估計我國不同部門勞動力配置的邊際生產率，其研究結果表明，勞動力由從事農業轉向從事非農產業導致鄉村勞動力邊際生產力的明顯改善，促進國民經濟的增長。 劉秀梅，田維明.我國農村勞動力轉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分析J.管理世界，2005，（1）.(P91-95)然而，事物都有兩面性，鄉村勞動力的轉移，不僅為城鄉經濟、社會的發展帶來了巨大的收益，同時也造成了負面效應。胡武賢、林楠、許喜文（2006）在研究鄉村勞動力轉移的負面效應時指出，勞動力向城市的轉移導致鄉村青壯年勞動

6、力出現不足、“留守兒童”家庭教管缺位、家庭保障功能日漸弱化、基層組織后繼乏人的局面。 胡武賢，林楠，許喜文.農村勞動力轉移的負面效應及其消解J.江西社會科學，2006， （12）.(P193-196)武國定、方齊云、李思杰（2006）在分析鄉村勞動力轉移的效應時也指出，鄉村勞動力轉移在促進農民收入提高、耕地資源合理配置、生產成本降低、經濟增長的同時，也造就了中國特色的“二元用工制度”和“城市二元社會”。 武國定，方齊云，李思杰.中國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效果分析J.中國農村經濟，2006，（4）.(P63-70)在鄉村青壯年勞動力進入城市務工的情況下，鄉村老年人因受多重因素的限制成為留守人員，留守在

7、農村從事農業生產、照顧孫輩。目前學術界對他們的關注更多的集中在養老等方面，對于老年人作為鄉村勞動力方面的研究明顯不足，對老年勞動力從事鄉村建筑行業更是缺乏關注。在本文中，我們以魯北Z村老年人建筑隊為案例，分析鄉村老年人建筑隊的生成及其在成員角色扮演、成員關系結構、成員組織架構和工錢支付模式方面的運作邏輯，通過老年人的“再就業”探究農村勞動力市場模式的變化，從而為認識當今農村及農村老年人群體提供一個新的視角。二、Z村老年建筑隊概況（一）Z村老年人建筑隊的生成邏輯Z村坐落于魯西北平原的陽信縣境內，是我國典型的農業種植區。糧食作物主要以冬小麥和玉米為主，經濟作物主要是棉花、蔬菜。2014年全村有11

8、0余戶，總人口為420余人。常年外出打工人數占村莊總人口的一半以上，且多是村里的青壯年勞動力。絕大多數的老年人和部分婦女兒童成為村莊的留守人員。Z村建筑隊始于20世紀八十年代末，主要有4支正式的建筑隊，分別由HHQ、GMC、WZS、HYX四個包工頭管理。他們主要在鄉村地區從事蓋房子、“拉院墻”的“活” “活”為方言，意思是工程、項目。，有時也到縣城去干活。魯北鄉村地區以前的房子主要是土坯建造的平頂土屋，一遇到陰雨天，屋頂容易漏雨，經常需要修繕，費時、費力，村民都渴望換成混凝土的磚瓦房。隨著村民經濟條件的改善，建新房成了鄉村的潮流，這也拉動了鄉村建筑業的發展，鄉村建筑隊伍也活躍起來。進入21世紀

9、以來，隨著鄉村房屋改造、翻新工作的基本完成，鄉村房屋建設趨于減少，鄉村建筑市場走向萎縮，一些鄉村建筑隊也相繼解散了，平常專門在鄉村從事建筑業的青壯年勞動力陸續進入城市建筑市場務工。目前Z村的專業建筑隊還有1支，由HHQ領頭，主要活動在京津唐城市地區。然而，鄉村并非完全沒有建筑的市場空間。經過風吹日曬，不少農戶的房屋和院墻出現了破損狀況，一些胡同的路面變得坑坑洼洼。面對這類技術含量低、用工量小、收益低的“小活”，很多專業的建筑隊不愿意承接。于是Z村一些留守的老年人開始自發組織起來，相互幫助修繕房屋及院墻等。那些勞動力常年在外、不能出工的農戶，就選擇雇工的形式。進城務工的農戶經濟收入較高，他們有能

10、力支付家庭雇工的費用。于是鄉村雇用老年勞動力的市場興盛起來。這種勞動力市場模式的出現正是由于鄉村青壯年勞動力進城，鄉村勞動力匱乏，迫使本已經處于鄉村勞動力邊緣地位的老年勞動力重新走向前臺，回歸到鄉村勞動力的核心位置。在這一回歸過程中，這群被雇傭的老年勞動力在能力和威望較高的村民的帶領下，慢慢的形成了自己的工作生活交往圈子，形成了一些共同的話語和意識。GYH就是這群老年勞動力的一個典型的代表。他憑借自身的能力和威信在Z村組建了一支以他為首、以老年人為主要成員的建筑隊伍。 本文所指的老年人不是國家的規定標準，而是魯北鄉村地區稱呼，統指的是50歲以上的人。（二）Z村老年建筑隊的成員結構1.教育程度。

11、GYH的老年建筑隊成員的文化水平較低，GYH本人也只是上過兩年夜校，屬于半文盲，其他成員多數為小學文化，個別臨時人員為初中文化（這部分成員主要是青壯年人）。較低的教育文化程度使他們有了更多的共同語言與共同意識，這是這群老年人聚集在一起的一個重要因素。2.年齡結構。盡管是一支老年建筑隊，但建筑隊的成員不僅僅包括老年人，還包括部分中年人，以及少量的青年人。2014年GYH的老年建筑隊成員共計18人，隊員平均年齡約為55歲，年齡最大的為67歲，最小的30歲，其中60歲以上的有8人，這8人也是老年建筑隊的骨干成員；50-60歲的有5人；50歲以下的多為一些建筑技術水平相對較高的成員。在遇到一些技術含量

12、較高的活時，GYH才會把他們拉進來。3.性別特征。GYH的老年建筑隊內部主要以男性為主，通常情況下也會招募少量女性。女性主要負責建筑隊一些較輕的活。 4.健康狀況。GYH的老年建筑隊的成員相對于同齡的鄉村老年人來說，身體健康程度較好。盡管年齡較大，已經不能適應高強度的體力勞動，但在鄉間干一些像修房及砌墻類的零散活，他們還是應付自如的。5.區域分布。GYH的老年建筑隊成員以其所在的Z村為主，但也有外村村民。尤其是遇到大活缺乏人手時，會從隔壁的村莊招募一些與其關系不錯、身體狀況較好的人員充實隊伍，以保障工作的順利開展。三、案例分析：Z村老年建筑隊的運作邏輯GYH的老年建筑隊作為一個松散的組織，成員

13、平常從事農業生產或照顧孫輩。一旦有活干了，GYH才會把老年建筑隊的成員召集起來。在干活期間，成員一般不能隨便缺席。待干完活后，他就會輪流選擇在一位成員家里給大家結賬，順便大伙兒小慶一番。（一）建筑隊工頭：GYH的轉變近些年來，隨著青壯年勞動力的大批流失，鄉村勞動力由富余轉為匱乏，鄉村勞動力市場雇傭老年人干活的現象增多。比如有的農戶雇傭身體健康的老年人“鋤糞”，有的雇老年人為農作物施肥、灌溉、打藥等。村民本來找人幫忙干的活，也逐漸選擇雇人。鄉村雇傭老年勞動力的現象出現有多種原因：首先，鄉村勞動力短缺，剩余的勞動力成了香餑餑，找個人幫忙不容易。其次，雇人干活比找人幫忙省時、省事、省力、省心。最后，

14、鄉村地區受市場經濟的沖擊，原有的社會結構格局被打破，人情關系減弱，原有的互惠關系逐漸被市場交易關系取代，人們更多地選擇從市場交換的方法來處理事情。在這樣的大背景下，雇工成了很多農戶解決問題的主要形式。GYH年輕時因家境貧寒經常出門打工，后來隨著年齡大了，體質和技能已經不能適應外出打工的要求，留在鄉村成了他的無奈選擇，就在家里種植一些蔬菜補貼家庭開支。由于懂一些瓦匠技術，此時的GYF和幾位同齡的老年人也在鄉間從事一些拾遺補缺的建筑工作砌個豬圈、壘個院墻等等。他們通過交往與溝通漸漸地形成了一些共同語言與認知。GYH為人樸實，誠實守信，做事踏實、肯干，且頭腦靈活，交際能力強。GYH首先認識到鄉村需要

15、他們這股建筑力量，他們需要組織起來，增加人手，壯大力量。于是他慢慢地將一批老年人籠絡到自己的麾下，于是一支以GYH為首的鄉村老年建筑隊形成了。如今這支老年建筑隊在鄉村房屋修繕、院落建設和街道整修中名聲很響，成為四里八鄉老年建筑隊的標桿，成為了農村勞動力市場的一股重要力量。（二）GYH的老年建筑隊的運作過程1.老年建筑隊成員角色分工GYH作為老年建筑隊的負責人身兼多重身份。其一，鄉村勞動力的市場特點是雇主尋找雇工的形式，因而GYH的建筑隊每次接的活都是雇主主動打電話或上門聯系的。這就需要GYH到雇主的“活”的現場進行綜合評估，包括工程量、工期和工錢。然后他再與雇主就“活”的各項事宜展開談判。這一

16、過程中，他扮演的是一個攬活的角色。其二，在與雇主達成基本協議后，GYH開始在村莊里召集人員，將雇主情況和“活”的情況告知建筑隊的其他成員，征求其他成員的意見，然后綜合大家的意見，再與雇主達成最終協議。此時他擔當的是勞務中介人和召集人的角色。 劉東旭.中間人東莞彝族工頭及其社會功能J.云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6）.(P24-30)其三，GYH不僅僅是雇主和和建筑隊的成員聯系的中介，自己也會親自干活，帶領自己招募的成員，按照雇主的要求進行施工。對于何時開工、何時休息都需要他來安排。若有人因事中途退出，則需要事先和他商量或請假。在“活”干完時，GYH會根據該人的工作量發給其相

17、應的勞動報酬。無辜曠工者被視為不厚道的表現，大家會看不起這樣的人，當然GYH一般會給這樣的人一兩次機會，屢教不改的以后就很難再進入他的隊伍。此時GYH扮演的是一個領導者的角色。其四，在活開工后，GYF往往是最賣力的，也是干的最多的。同時他也要求大家不能偷懶，使奸耍滑。一旦發現有人有類似行為，輕則在休息時他會旁敲側擊一下，重則以后就不再招募其進入隊伍了。同時GYH需要負責一些建筑器材的使用，在勞動過程中，對活的質量和干活過程中的安全把關，確保活的質量和建筑隊成員的人身安全，防止意外事故的發生。此時他扮演的是一個監督者的角色。其五，GYH由于既是勞務中間人又是工頭，必然牽扯到諸多的利益問題，若處理

18、不好，往往會引起隊伍內部成員的不滿。因此，他不僅要在工作過程中起到表率作用，而且還要發揮好協調作用。老年建筑隊成員的勞動報酬是按照工時計算的，怎樣公平地按照工時付酬也不是簡單的任務，因此需要他扮演利益協調者的角色。建筑隊其他成員主要是擔當建議者和勞務工的角色。當下鄉村建筑行業的一大特點就是雇主一般只去找工頭，且只在幾個包工頭之間進行有限的選擇，而不會親自去尋找單個雇工。而雇主最終選擇的結果一般是包工頭技能和威信過硬、四里八村知名度較高的建筑隊伍。這種情況下，工頭對雇主信息具有較強的單方壟斷性。他可以把雇主的全部信息告訴建筑隊成員，也可以不全部告訴或什么都不告訴。此時建筑隊成員對于工頭包攬的活多

19、數只是提供參考意見，沒有實質的決定權。他們扮演的多是建議者的角色。GYH的老年建筑隊成員多數是鄉間樸實的村民，他們對GYH非常信任，每次只對他包攬的活提供象征性意見或者不提意見。在他們眼里，自己主要是負責干好GYH交代給自己的活。在沒有外部因素的影響下，其他事情他們一概不會考慮，全部交由GYH一人負責。也就是說，除GYH外，老年建筑隊的其他成員基本上是一個勞務工的角色。2.老年建筑隊運作中的成員關系結構參照費孝通先生“差序格局” “差序格局”是費孝通先生在鄉土中國一文中提出的，主要講的是我國的社會結構就像把一塊石頭丟在水面上所發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紋。每個人都是他社會影響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

20、被圈子波及的就發生聯系。每個人在某一時間某一地點所動用的圈子是不一定的。的解釋，筆者認為，GYH帶領的這支老年建筑隊的成員組成呈現“差序格局”化，即老年建筑隊的成員由里向外依次可分為核心人員、半核心成員、半外圍成員和外圍人員。所謂核心成員，就是每次包攬項目，GYH率先考慮到的、優先召集的人員。這些人員與GYH日常生活中來往較多，走的很近，私人關系處得特別好，且共同語言較多。通俗的說，也就是“可以尿到一個壺里的人”。比如GZY、GZQ、GDC都可以視為該老年建筑隊的核心成員。他們三個人幾乎參與了老年建筑隊所有的活，在干活過程中也最踏實、賣力。所謂外圍成員，也就是邊緣成員，主要是指那些可招募也可不

21、招募的人員，這些人員與GYH的關系處得一般，到老年建筑隊干活主要是基于經濟利益的考慮。他們不僅參加GYH的老年建筑隊，還經常參加其他老年建筑隊。GYH只有包攬到特別大的活時，才會去招募他們進入老年建筑隊。而這些外圍人員也會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決定是否接受邀請。半核心成員和半外圍成員就是那些與GYH關系處得沒有核心成員好、但也是相當不錯或可以說的過去的人。承包的活較小時，GYH一般就不召集他們參加。而一旦遇到“大活”或者幾個“小活”同時開工時，這些半核心成員和半外圍成員就會被召集到隊伍中。 3.老年建筑隊組織架構GYH的老年建筑隊成員的不僅有老年人，還包括中年人和青年人，而且成員的組織架構也較為松

22、散。其主要表現在：一是勞動分工和作息時間沒有正式的規章制度，干活主要靠GYH的組織領導和成員自我約束。每次活開工前，都是由GYH給成員分工，安排工作和休息的時間。其他成員會依據GYH的安排自覺干活，一般不會偷懶耍滑；二是沒有固定的人員負責賬目，每次都是GYH自己或指定人員記錄工時，分發工錢。除了技術含量較高的活外，在工時相等的情況下，同性別的成員拿同等的工錢；三是成員人數缺乏固定性，鄉村老年建筑隊的能干的“活”多是一些拾遺補缺的工作，因此GYH每次都是根據“活”的大小臨時招募成員，成員數量由活而定。有些成員可能這次跟著GYH這支老年建筑隊干，下次有可能又跟著另一支老年建筑隊出去了。此外，農忙時

23、節，老年建筑隊的成員多數忙于農業生產，這時即便有雇主找上門，給的工錢再多，他們多數也會選擇放棄。四是建筑隊規劃缺乏明確的發展方向，無論是GYH還是其老年建筑隊成員，對于他們老年建筑隊的未來都是邊走邊看。這支老年建筑隊的大旗是否會不斷有新人扛下去，老年建筑隊是否會開辟新的市場，他們都沒有多想。 4.老年建筑隊工錢支付模式建筑業農民工被欠薪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為了保障老年建筑隊的成員每次都能順利拿到工錢，GYH創立了獨特的工錢支付模式。首先，口頭協議與“打”合同并存。口頭協議主要是針對Z村的雇主，適用于一兩天就能干完的“小活”，風險性較小。干完活，一般當天就可以拿到工錢。打合同主要適用于“大活”

24、和外村的活，以防止和減少工錢拖欠。GYH在外村包活時，每次都會與雇主打合同，并收取部分預付款。GYH對此的解釋是，“大家出來干活就是為了賺點錢，補貼家用。既然我帶著大家出來干活，就必須保證大家拿到工錢。不然咱都一大把 “一大把”方言詞，主要用于形容年齡大，經驗豐富、輩分高等。年紀了，還出來干這勞累活干啥。”其次，工錢分配實行同工同酬、同時同酬與性別差異并行。GYH的老年建筑隊除了臨時招募的一些男性技術工人的工錢較高外，同性別的每個成員在同工、同時的情況下都可以拿到同等的報酬。老年建筑隊的女性勞動力多是干一些較輕的活，因而同樣的工時她們的報酬略低于男性勞動力。GYH本人作為包攬活者和帶頭干活者，

25、與大伙兒拿一樣的工錢，不會因自己包攬了活而多拿錢。這是與其他建筑隊的包工頭顯著不同的一點，也是很多村民樂意跟著他的老年建筑隊的原因之一。最后，工錢發放呈現“倒差序格局”化。有時一些雇主無法及時支付全部工資，此種情形下，GYH的工錢發放采取了“倒差序格局”的邏輯，即他先將工資發給與其“關系”較遠的外圍成員，最后將工資發給與其“關系”較近的核心成員。 蔡禾,賈文娟.路橋建設業中包工頭工資發放的“逆差序格局”“關系”降低了誰的市場風險J.社會，2009，（5）.The Operational Logic of “Rural Older Building Team”An Old Building Te

26、am Case of Z Village in Northern of Shandong ProvinceLi Yaxiong Gou Yanfeng(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ality, Wuhan, 430079, China)Abstract: The large number of young workers enters the city working or doing business, leading to rural labors showing shortage status. Under such circumstances, the ag

27、ed, who has already been at the edge of the rural labor force, taking care of himself and children, walked onto the stage again and return to the heart of the rural labor force. Taking GYH older building team of Z village for research topics ，we explore the generation of rural older building team an

28、d the operational logic of older building team with the role-playing of members , membership structure, organization structure of members and wages paid mode. These help us to better know and understand rural elderly population .And stimulating their working enthusiasm in the country construction pr

29、ocess. At the same time, these make up for lacking of young labor force, promote the progress and prosperity of rural society.Key Words: the aged; rural elderly Building Teams; pattern of difference; inverted pattern of difference; Case study(P1-20)在這一過程中，核心成員基于與GYH的私人關系，即便不能及時拿到工錢，一般也不會當面提出反對的意見。這種

30、基于雇傭權力和人情法則的工錢支付邏輯，既可以降低老年建筑隊成員因工錢問題產生的內部“關系”緊張的風險和“關系”的不確定性，又可以維護老年建筑隊的整體穩定與和諧。四、結論與思考（一）結論首先，當代中國工業化與城市化的迅速發展導致了鄉村勞動力市場格局的重大變化，而這一變化的結果之一就是出現了老年人的“再就業”和老年人回歸到鄉村的建筑市場。鄉村青壯年勞動力進城務工經商，導致鄉村地區勞動力銳減，從事鄉村建筑行業的青壯年勞動力寥寥無幾，另一方面鄉村又有建筑的市場需求，在此背景下老年建筑隊應運而生就可以理解了。老年建筑隊的出現彌補了鄉村勞動力的缺失，激活了鄉村建筑市場，一定程度推動了鄉村建筑業的復蘇和發展

31、，改善了鄉村的面貌。從這個意義上看，當今鄉村老年人構成了鄉村勞動力市場的一股重要力量，也是新農村建設的不可忽視的力量。我們看到，將鄉村的老年人組織在一起，促進了老年人彼此的交流和溝通。干活之余，老人們也在談論自己的家庭、子女等，將自己高興和煩惱的事情與大家分享。談到高興的事情，大家都熱情高漲，其樂融融。談到不愉快的事情，大家就互相安慰，互相鼓勵。彼此的交流讓大伙兒敞開心扉，道出了很多內心話，緩解了心理壓力，這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他們的身心健康。因此，鄉村老年建筑隊社會正面效果顯著。其次，我們發現，鄉村老年建筑隊其成員角色分工、成員關系結構、組織架構和工錢支付模式有其自身的邏輯與特點，既體現了市

32、場社會的一些邏輯，也體現了較強的鄉土社會的一些特點，而鄉村老年建筑隊這一邏輯與特點又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社會轉型的邏輯與特點。老年建筑隊一方面能夠順應市場需求，按照市場的一些規則運作，比如基本遵循市場交易的準則和按勞分配的原則，根據鄉村建筑市場的特點采取松散型組織的模式。另一方面，老年建筑隊的成員關系及分工分配又有較強的傳統社會的特點，體現了差序格局和倒差序格局的特點，體現出關系與人情的影響。（二）思考 誕生于21世紀初的這支魯北鄉村建筑隊，至今已有10余年的歷史。在這期間，除了GYH外，建筑隊成員發生了較大的變化，有些人退出了，也有些人加了進來。毫無疑問，作為當下鄉村地區房屋和院落修繕等工作不可

33、或缺的一股力量，老年建筑隊緩解了我國鄉村青壯年建筑勞動力不足的現實。此外，老年建筑隊的存在美化了鄉村的村莊村貌，改善了村民的居住條件，成為推動新農村建設的一股重要力量。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鄉村老年建筑隊的產生，除了市場的客觀需要外，像GYH一樣的鄉村老年人的作用也是一個不無可或缺的要素。GYH的老年建筑隊之所以堅持了10余年，與GYH個人誠實守信、勇于擔當的性格以及他在村民中極高的威信、極強的號召力和召集能力密不可分。隨著GYH他們這批老人的逐年老去，作為一支特色的建筑隊，是否會有新的人員來扛起老年建筑隊這桿大旗繼續下去，現在還難以斷定；是否有更多的老年建筑隊出現，也是個無法給出肯定答案的問題；是否有返鄉的建筑業農民工繼承或開辟新的市場也是讓人充滿期待的。這些都是我們需要進一步思考和討論的話題。參 考 文 獻